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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移动迷宫][Newtmas] 好记忆

警告:电影结局,BE,十分报社


 

 

这是一次行动计划的讨论,持续了许久也不能达成一致。他插话只是想举个例子,毫无必要地向Thomas重述危险性。

“林地里——”他说。

他戛然而止。

Thomas看向他,Newt没有说完后半句。

 

 

-

在其他时候遗忘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,但不是他们。记忆太过奢侈,每一个细节都要用镐凿在脑子里。他说,然后他卡壳。后面的话被短暂地禁锢在大脑皮层,像一场结束的森林大火。

那几天他始终心不在焉。他不断回想,似乎如果他足够用力挖掘,就仍然能够找回。像童年时的做过记号的树下藏了一个宝物,你知道它就在那里,你只是找不到。

(但那棵树长大长高,把精心刻下的白痕连根拔起。你的记号本身就是个错误的臆想。)

(然后他忘了回想。)

 

-

他们在一次侦查中得到了WCKD的很多资料,拷贝出的档案太旧,除了曾经A组迷宫的实验对象,其他人都对此毫无兴趣。

Thomas开口得兴致勃勃。

“Newt,”他问,“迷宫里有多少人?”

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一个内部游戏,从还在迷宫的时刻保留至今。Thomas问一些有关迷宫的问题,而Newt总是乐意为他解答。吃什么,做什么,像他的初入迷宫菜鸟时期,那时Newt第一个朝他伸出手,说带他四处看看。

“43个。”

Newt回答得不假思索。

Thomas没有立刻笑起来。

“46个。”Thomas说,有一会儿他们两个都没说话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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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ewt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个名字,这大概算是一切的开始。

(又或者这个开头周而复始,毕竟忘记了什么也不得而知,已经消失的部分反而无足轻重。)

Newt发现自己忘记了很多个名字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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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在刚逃出生天,要么是自以为逃出生天的时候走进沙漠。沙子挤走每一寸能呼吸的空间,灌在他们的耳朵里,嗓子里,衣服的每一道褶皱里。他们太过疲倦,希望又太过渺茫。坚定如Thomas也不免迟疑。他问Newt,那是他第一次问Newt。

“你后悔吗?”

Newt说,“从未。”

这是少数几个他觉得自己甚至比Thomas还要坚定的时刻。

(Thomas对他露出微笑,他发现自己想要去亲吻。)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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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,遥远记忆的消失对他暂时没什么影响。被他遗忘的故事卷进像素色块般的脑海深处,在舌根底下变成过时的余味。

他张开手又合上,肌肉因为疼痛收紧。这个姿势让握刀不甚灵便,每个笔画歪歪扭扭。血四散流开,出现像死环一样的纹路。

Alby,他用刀刃把名字留在手臂上,Chuck,Minho,Thomas。

Thomas。

他终于因为疼痛手指颤抖,却仍旧不愿承认是因为恐惧。他有一百万个理由停止恐惧。Thomas在篝火旁把手臂架上他的肩膀,火光把他的脸映成橘黄色。热度从火堆传来,停在他们身体相触的地方。他想我会忘记这个吗?

 

(“Tommy.”他问,“那个被鬼火兽拖进树林的keeper,他叫什么?”

Thomas看着他的眼睛。

“Zart.”他说,他缓慢地重复这个名字,像要把它藏进Newt的喉咙,“他叫Zart.”

Newt刻下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次忘记它。)

 

 

-

Tommy。

他写。

(这是他能写下来的唯一一行字。)

 

 

-

那是他发现自己逐渐失去记忆的不久之后,他还不清楚其他人是否察觉。Thomas睡在他的手臂旁边,他却睡不着。他的手指悄悄伸进Thomas的头发,紧张得近乎战栗,像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丑恶之事。

他什么也没有做,头发没有温度,却缠绕在他的指关节上。好几天没有清洗过,被沙子和尘土搞得乱七八糟,黏在一起。他本该觉得恶心,但是没有。他太小心了,连呼吸都屏住;又太专心,等到他反应过来时,Thomas睁开的眼睛正直直地看向他。

Newt心脏漏跳一拍。他想不出有什么能解释此刻状况的理由,像逃跑的囚犯昭然暴露在探照灯下。他想叫他“Tommy”,也想要掩饰,再说什么都过于苍白,而手指却还在对方的头发里。

他不用想解释的理由,因为Thomas靠过来亲吻他。

这个亲吻小心翼翼,试探得像用手触碰鬼火兽的钢牙。也许某个讯息终于让他放松,得以让他倾身,张开嘴唇。他收紧他的手指,拉扯他的头发,而Thomas的手扶上他的脸颊。直到氧气耗尽他们才分开,又断断续续的吻上。

夜晚太黑了,星光显然不够明亮。他摸索着去寻找Thomas的眼睛,笑起来时眼尾的弯弯绕绕。他亲吻他的鼻尖,又亲吻他的额头,像是一个未雨绸缪的安慰。

 

(他想我会忘记这个吗?)

 

 

-

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留恋,死亡已经成为注定。

所以他像个一毛不拔的守财奴,目光短浅。把快乐时光留给自己陪葬,悄无声息完成足够大的祭奠。

他心里知道自己应该为靡费与幸运感到安心,只是每一眼都让他感到疼痛。

 

 

-

我不害怕。

他写。

我很害怕。

(他把这句话划掉。)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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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梦见寒冷。在梦境里他只能感觉到寒冷。黑暗中充满着潮湿和腐烂的味道。他梦见有个人抱住他,而他抱住另一个人,更小的身躯,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。

一阵喧闹,有人用力踢开一扇门。门在他的头顶上,所以这里大概是地下室。有枪声,男人的怒骂和女人的尖叫。拉他起来的人背对着光,所以Newt始终不能看见他的表情。有人把他怀里的人拉走,他听见自己喊“Lizzy——”

他醒过来。

他忘掉这个梦。

 

 

-

他给Thomas讲迷宫里那堵高墙,讲永远爬不到顶的藤蔓。

他心想,我想告诉你一切。

 

 

-

他不知道那是自己第一次梦见绿色还是最后一次,太阳白茫茫的,不是焦土那样,锈或者血一样的红;这里的太阳灿烂得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。

草地在幻觉中变得柔软又平静。鸟鸣;还没散尽的露水从树梢上滴下来,有几滴掉在他的头上。

前方一阵骚动,是盒子启动的声音。今天是送新人进入迷宫的日子。比往常要迟一些,Minho从他身边路过,拍拍他的肩膀。他们一起跑过去。

他挤到最前面,盒子升上来。他一眼就看见对方。阳光太刺眼了,对方正用手挡住眼睛。他冲出去,他奔跑;和初次进来的大多数人不一样,哪怕他不安或者恐惧也没有退缩,像被人扔在路边还要逞强凶猛的小狗。

他去问好。

Alby向那人指了指自己,说这是Newt。

暂且算是他们认识了彼此。

(他假装不知道在转身以后Thomas仍回头看他。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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刀插在他的胸口。

他有足够多的好记忆任他在此时消弭。

“Tommy,”他说,他没说完。

他心满意足。

 

 

END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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